《一九四二》的故事主要是两条线,一条是以张国立为代表的难民逃荒一线,另一条次要一些,是陈道明为代表的面对大饥荒的ZF一线。整个故事并不像经典的好莱坞叙事,按照开始发展高潮结尾这么一个逻辑来,而是一条道地往下走。面对天灾人祸,政府没有什么好的办法,老百姓更没有。
主线就是讲了中国的老百姓,在遭遇吃的问题,也就是生存问题的时候,是怎样一步一步逐渐放弃道德、放弃信仰、放弃荣辱、放弃廉耻、最终放弃人伦的过程。
这其中,不同的人物,坚守着不同的底限张国立坚守的是祖宗香火,张默坚守的是相好(算不上爱),徐帆坚守的是贞洁、小女儿坚守的是知识分子的身份。到,除了张默以一种英雄式的死法捍卫了他所坚守的,其他人都在生存面前突破了他们的底限。而故事的结局,则以旁白的方式,告诉了大家,放弃了底限的,都活下来了。
这不仅让我想起不久前陈丹青先生在接受采访时说,中国人在之前几百年的历史中创造出来的人生哲学就是管你妈的,我先活下去再说。
问题就在于冯小刚是怎么一层层表现的,要表现放弃信仰,那就设置张涵予这么一个人物,给他专门安排故事,表现民众对上帝的怀疑。要表现放弃荣辱,那再安排冈村宁次这么一个场景,让日本人派发救济粮。要表现放弃廉耻,那安排一个卖身换米。这种硬加支线的叙述方式,过于简单粗暴,一来降低了故事的真实性,二来占用时间。
我不认为蒂姆罗宾斯这个人物的设置有什么必要性,我还觉得,张国立的妻子、儿媳妇的角色设置都白白浪费,成为过场。
本来冯小刚就不善于在单一场景内呈现大量信息,他大部分的戏,都只在两三人之间,以对话的方式发生。支线一多,时间被拉长,每个人物分配到的笔墨减少,就更不好展现人物随着逃荒的进行,粮食的减少,所产生的各种变化。除了花枝和小女儿,前后有对比能显现出人物的复杂性来,其他几个,尤其是张默和冯远征,看不出有什么变化。
陈道明那一条线,有点杂,因为整一个集团中有上中下不同的阶层,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利益方。如果不怀好意地揣测一下,冯小刚这是借陈道明告诉当今的老百姓们,其实圣上是好的,是关心民众的,只是地方官员太坏,不仅隐瞒实情不报,还借国难发财,乡亲们要怪就怪他们。蒋委员长这个人物的塑造,和建党伟业中比较相似,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,我本圣人,环境使然。
在记录这一条线时,导演明显用了一个全知的上帝视角,影片的开头和结尾,又以“我”的身份来叙述。“我”所能展现的,不应该只是难民逃荒这一系列的场景吗?“我”是怎么看到蒋委员长、李省长等一系列人物的?如果全知视角不可避免,那片头片尾“我”叙述的出现是否一定有存在的必要?我看不出来冯小刚这个设置的意图,是加强故事的真实性吗?
冯远征的死、小女儿的第一次接客、张涵予的前几次出场、范伟的每一次出场都在告诉大家,这是一部冯小刚的电影,冯小刚还和十年前一样,插科打诨,即使是在如此一个沉重的话题前面,在一个没有希望,没有高潮,情绪一直往下的剧情前面,依然能安排戏谑的场面。整部电影一直很惨,但没有起伏,煽不了情,催不了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