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可能懂吧，可能就是爷爷爱奶奶那样。我奶奶今年九十了。两只耳朵重度耳聋，要凑近了喊，才能听到。膝盖有骨刺，不能走太多路。一辈子活在上海的郊区，听不懂普通话，只能说郊区的土话。对了，她还不识字。现实生活里，有人对她说话。奶奶能能“啊？”“啊？”地反问。多了，别人就不耐烦了。比如我爷爷，至少在外人看来，我爷爷对我奶奶的态度特别差。一直会凶。到了中午，就坐下来看电视。听不懂普通话，就不知道剧中人在讲什么。她只能看单纯的画面。后来一次晚上，我回爷爷家。敲了很久的门，都没人来开。以为两个人都早睡了。就趴在窗边确认，就看到电视开着，里面放着电视剧，爷爷在我奶奶耳边解释电视剧情，在她手上笔画。小老头人前凶巴巴，没人的时候，轻声轻脚的。像是在教一个小学生。后来我才知道，他大声说话，是希望奶奶听见。因为他想要她听见。
